归乡白鹿

深秋的山林褪去了盛夏的浓绿，风掠过树梢时，枯黄的叶片便簌簌地落下来，铺满蜿蜒的山路。老猎人赵三背着竹篓缓步而行，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窸窣声。他拨开灌木，竟看见一头通体雪白的鹿正低头啃食野果，鹿角如玉枝般剔透。

白鹿似乎察觉到目光，抬头与赵三对视。那一瞬，老猎人恍惚看见鹿眼里映出自己幼时随祖父进山的影子。三十年前村里最后一只白鹿被猎户围捕后，人们都说这灵物再不会回来了。赵三放下猎弓，白鹿却未逃离，反而向前两步，蹄尖轻点地面，像在叩问什么。

当夜村里灯火通明。赵三蹲在祠堂门槛上抽烟，听着老人们争论白鹿现身的征兆。有人说要赶紧设陷阱，有人念叨这是山神显灵。烟锅里的火星明灭间，他想起祖父临终时的话：“等白鹿回来的时候，就是该放下猎枪的时候。”

晨雾未散时，赵三独自进山。他在遇见白鹿的地方放下三颗野山楂，转身时听见背后传来清越的鹿鸣。山风卷着鸣声掠过整片山谷，惊起无数飞鸟。猎户抬头望去，白鹿正立于悬崖之巅，身后是初升的朝阳，像一团燃烧的雪。